了第71章 别人喝醉了是小可爱(1 / 2)

诏狱第一仵作 凤九幽 7390 字 4个月前

李宣墨却再也没能说话。

“嗬嗬”

他喉头抖动, 唇角的血越来越多,毒发身亡了。

不知他在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后悔不后悔, 甘心不甘心,那些死不瞑目的情绪是为了别人,还是自己。

叶白汀一点都没有怜悯, 视线转向窗外“不错, 雪停了,你也该死了。”

多讽刺是不是你用刮风下雪各种天气预告别人的死亡, 及至今日, 死的是你自己。

死人在房间里多晦气,还脏, 申姜立刻叫人进来, 把尸体抬了出去。

处理完, 他看看四周, 神秘兮兮的问叶白汀“少爷刚刚说的是真的只凭那个什么危险人格识别, 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叶白汀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我哄他的。”

申姜

心理学的确有各种外行人不懂的方式方法, 但侦破案件这种大事, 靠的还是事实证据,怎么可能仅凭猜测就定人罪责

“李宣墨这样的人,我不这么说, 他怎么生气, 不生气,怎么愿意和我交换”

“所以咱们是有证据的吧”申姜只顾着听令行事,倒是忘了这一茬。

叶白汀一脸你说什么狗话“当然有证据,雷火弹爆炸现场留有红布, 你不是知道”

申姜当然知道,除了那两块红布,他还知道指挥使那边排查雷火弹,从珠宝铺子里找到了一块黑布,大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仇疑青颌首“除了珠宝铺子的雷火弹,其它排查出来的雷火弹也都由黑布包裹,大小一致,这种布有一种特性,防湿防虫,本色为黑,燃烧后变红,红巾背后,有不同编码。”

第一个冲进火场的是孙鹏云,忙时可能注意不到,可他不瞎,回想起来一定知道有这么一样东西,李宣墨之所以将其回收,大约也是想留条后路,适当之时可以栽赃孙鹏云。

申姜又不懂了“那他为什么不在引燃雷火弹时顺便把布拿出来”这不是多此一举,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叶白汀叹气“自然是取不出来。”

“啊”

“雷火弹埋的年深日久,黑布早已和它粘在一起,你说怎么拿”叶白汀摊手,“不怕失了手,把自己给炸了”

申姜这才明白,所以必须得等火烧完再去取,而李宣墨身为火师文书,做这件事太方便,也太顺手了。

“车马行是他外公家姻亲,雷火弹是他引爆,火也是他放的”

本案主谋,除了他还能是谁

“来来吃饭啦刚才大家都辛苦了,吃饱了好继续干活儿竹枝楼老板娘的义赠,知道咱们今儿个忙,怕是没饭吃,早早就准备上了,菜色好着呢”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声音大作,麻辣鲜香的味道顺着门缝溜进来叶白汀顿时馋的不行,口水说话间就要迎风横流三千丈。

仇疑青颌首,让人分了饭菜进来,话音意味深长“今日辛苦,允你吃几口,自己注意,懂”

见他脚尖都冲外了,叶白汀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知道了知道了,你尽管去忙,我会乖乖的,绝对不会再生病”

这里里外外,诏狱犯人得清点,细作得抓,北镇抚司被炸破的北墙也得要个说法,外头街上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在外祭典的天子

哪一样不得指挥过问操劳

仇疑青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连申姜都闲不下来,扒了两口饭,就得跟着忙。

叶白汀身份比较敏感,看起来是功臣,其实还是诏狱的囚犯,这当口当然不能随便乱跑,给别人带来看守负担,他就乖乖坐在暖阁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今日菜色尤其丰富,辣子鸡,回锅肉,红油蒜泥拌肘花,麻婆豆腐,蹄花汤

看一眼就能流口水,夹一口吃到嘴里,滋味更妙麻辣鲜香,一如记忆里的味道

叶白汀端起碗干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脾胃满足,吃到最后,眼眶竟有些温热。

我们国人,总是故土难离,胃知乡愁,形容思念一个人,也要用牵肠挂肚这样的字眼,最馋最馋,最想最想,最孤独最孤独的时候,想要吃的,永远是小时候,记忆深处的那一口食物。

回忆和现实交叠,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味道,可为什么会有这种特殊的熟悉感就像小时候曾经吃过,长大了怎么也找不到,终于又能吃到的那一口

叶白汀伸手抹去眼底湿意,神情怔忡,他真正思念的,是这个味道,还是味道背后的某个人

仇疑青迅速把北镇抚司的事处理完毕,巡查了一遍京城各街道,肃清所有隐患危险,顺便去了趟五城兵马司,确定再无危机,饭都没顾上吃,直接打马出城,迎天子回宫。

这个过程也并不算长,天子仪仗已在回程途中,收到他带来的信息,整个队伍气势为之一震,百官们面貌都不一样了。

没事了危险平了他们除了多担一趟心,什么事都没有

那还紧张个屁啊

天子仪仗很快临城,和晨间出城时一样,百姓们自动自发出来迎接,山呼万岁,京城街道气氛热闹又和谐,除了早间下的雪已经停了,中间仿佛没出过任何意外。

此次平乱有功,加之案子破的漂亮,所有流落在外的雷火弹尽数收缴,人犯伏首,皇上龙心大悦,人还没回到宫里呢,圣旨就下来了,赏到北镇抚司的钱财东西光单子就铺了一桌。

天色已晚,今日大家又都累了,皇上并没有留指挥使细谈,叮嘱几句,就让人送他出了宫。

皇城宫巷悠长,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哪个拐角会遇到谁。

比如仇疑青,就偶遇了正好经过的西厂厂公,班和安。

班和安两鬓斑白,每回出现表情都是从容的,这次也一样,好像这样别人就品不出他的阴阳怪气“指挥使好细密的心思,城外祭典靠东厂打援,帮你排查危险,这京城里,就靠咱家的西厂和五城兵马司帮你守,外族谋反这样的大事,除了你那北镇抚司,哪哪儿都没乱,您可真省事啊。”

这话刺的,就差直接骂仇疑青脸皮厚,就会占别人便宜。

仇疑青眼皮都没抬一下“厂公不也没帮我北镇抚司”

真帮了,北镇抚司怎么会困难那么久,锦衣卫至于那般艰难狼狈

班和安皮笑肉不笑“指挥使的地盘,哪里用得着咱家管您的人一个个的,可都了不得呢”

仇疑青没心思和他磨嘴皮子,越过他要走“失陪。”

“咱家听说你那从诏狱里出来的小仵作,是被你抱回去的”

班和安转身,笑眯眯的看着仇疑青的背影“指挥使喜欢人家,人家知道么”

仇疑青脚步顿都没顿,继续往前走。

班和安扬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指挥使,你可知这后宫里头有句话,叫什么都能藏,唯有一样东西藏不了么指挥使这般不近人情,不怕别人冲着您那小宝贝动手”

仇疑青头都没回,朔冷北风卷回他的话,粗戾又凛冽“你可动一下试试。”

班和安

他倒也不怕被威胁,他这个年纪,看得最透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想惹怎么惹,心里门清,虽手下探子探来了这么多信息,到底也没有办法确认,如今一试仇疑青是个人物,竟然藏都没准备藏。

“指挥使啊指挥使,你可是欠咱家一回了”

仇疑青又在外交接了一些事,往回走时,已夜幕低垂,灯火初上。

雪停了,夜风竟也变得温柔,虽一如既往的寒凉,却一缕一缕,拂面而过,非常安静,不似晨间刀锋一般,刮的人生疼,有清月皎皎,漫过云层洒下银辉,映的红梅格外清媚。

路边酒肆旗子招展,窗子支起,可见一二好友围炉煮酒,酣然夜话。

仇疑青似是想起了什么,勒马停住,去了这间酒肆,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坛梨花白。

叶白汀坐在暖阁窗前,翻着一本毒植书,烛火跳跃,将人剪影拉的长长,落在窗槅,屋角炭盆燃的正旺,壶里的水沸了,一下一下顶着盖,他却毫无察觉,看的专心致志。

直到仇疑青推门进来,冷风一激,叶白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好像在等人

虽然他真的没有,但看到人了,总不能不打招呼,他合上书“一切可还顺利”

仇疑青“尚可。”

叶白汀看到了他手上提的酒坛子,精致小巧,分量也不大“梨花白”

“不是想尝”仇疑青把酒坛子放在炕头小几上,随手脱了披风,放到一边。

叶白汀刚要动,他又按住了“我来。”

他将红泥小炉拿过来,摆在桌边,温上酒“我叫人去传了菜,马上就来。”

今夜气氛着实不错,窗外有雪有月,还有不甘寂寞,伸到窗前的梅花枝,万籁俱寂,与友一口酒,倒也合宜。

叶白汀舔了舔唇,开始冒小心思“那我也要个下酒菜”

就他这神情,仇疑青猜都不用猜,这下酒菜不用说,一定是辣口。

叶白汀拳抵唇前,轻咳两声“你今天既然说我有功,允了我可以适当出格,就别再说扫兴的话。”他觑着仇疑青表情,又加了一句,“我问过大夫,我的风寒已经彻底好了,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过量。”

仇疑青这才没反对,由着他点了一道辣卤。

不多时,菜好上桌,酒也温好了,叶白汀看到辣卤尤其开心,挽袖执壶,给彼此倒上酒“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

仇疑青举杯,与他相碰“也要谢过你,为我镇守北镇抚司。”

“嗯”一口酒干掉,叶白汀才摆摆手,“我没干什么,都是他们自己争气,我还添了不少麻烦咦,这酒不错啊,没那么辣,回味还甜,好喝”

仇疑青执壶,为他满上“你喜欢,便没白买。”顿了顿,又道,“莫要太过自谦。”

“也不是自谦”

叶白汀想起白天的事,他站在墙头,按着周平,又是晃手腕上的小镯子,又是激烈逼供,突然有种想捂脸的羞耻“这回确是有些冲动了。”

他当时的确不害怕,有胆气,可要真出了事,大半会后悔,站在底下的申姜也不好办。

仇疑青三根手指拎着酒盅,眸底墨色氤氲“此次案件,你好像特别生气。”

这不是仇疑青第一次说这句话,也不是叶白汀第一次听,也许是桌上的酒太暖,也许是窗外的雪月太动人,梅枝太妖娆,这样的夜晚,总会勾的人们想要倾诉。

叶白汀执起酒杯,仰头饮干“你知道么,其实我最初是想学刑侦呃,做捕快的。”

“捕快”仇疑青一脸不赞同,满脸都是就这点出息,“你该立志做锦衣卫。”

叶白汀就笑了,他手托着下巴,又发现一点,这个男人的胜负欲很强

“嗯,你说的对。”

仇疑青肃着一张脸,问“为什么没来”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