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A:「可以啊,你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纪尧坐下来:「今天才来报导的。」
女人B:「有对象了吗?」非常坦率,直奔主题。
纪尧:「有了。」
女人B看着纪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声说道:「那搞外遇吗?」
纪尧:「不了。」
他以前还没有韩惜的时候,爲了套取綫索,经常满嘴跑火车,什么话都敢讲。
两个女人看起来颇爲遗憾,但这幷不妨碍她们吸顔,对纪尧表达出了十足的热情。
纪尧扒了两口饭:「当时应聘的时候,我看还能选生禾制药那边的职务,那边待遇怎么样啊?」
女人B:「幸亏你没选那边的,特别严苛,一般人进不去的。」
纪尧把餐盒里的一只鶏腿夹到她碗里,笑了一下:「你太瘦了,多补补。」
女人B脸一红:「哎呀,我正在减肥呢。」
纪尧跟这两个女人聊了好一会,基本摸清楚了。这个医疗器械厂基本是罗海遥在管,生禾制药是罗军的地盘。
郑琼是厂里公认的,谁都能欺负的人。他的地位十分低下,甚至都不如门口看门的狗。
据说他以前辞过职,一年都没有找到新工作,只好又回来,不然就等着饿死。
饭点一过,两个女人就走了。
纪尧坐着没动,他发现郑琼一直没来吃饭。
直到餐厅的人差不多走完了,就剩纪尧张祥等几个人了。
郑琼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进来,他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弓着腰,低着头,眼里没有一点活人气。
打饭的阿姨看见郑琼,赶紧把剩下的饭菜收了起来,不给他吃。
郑琼只好到放餐盒的地方,从人家吃剩的碗里找吃的。
纪尧走到打饭阿姨那边:「这不是还有饭吗,怎么不给人家吃。」
打饭阿姨摆摆手:「不行不行,上面说了,不能给他打饭。谁给他打饭开除谁。」
张祥走过来,有点於心不忍:「太狠了吧,这根本不把人当人看,简直生不如死。」
纪尧意味深长道:「是啊,生不如死。」比死更可怕。
这个医疗机械厂,对於郑琼来说,就好比一座监狱,厂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是施暴者。郑琼出不去,渐渐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纪尧记得韩惜的原话是这样的:「孤儿院就好比一座监狱,郑宵和郑琼就好比狱长。郑琼不爱读书,性情也暴躁。他最喜欢欺负其他孩子,把孩子们的饭碗踢翻,看别人跪在地上捡饭吃,他笑得比谁都开心。」
有胆大的孩子不是没试图逃跑过,一旦被捉回来,就会被打断腿。断了腿就卖给乞丐,坐在路边乞讨,下场很悲惨。久而久之,根本没人敢逃。
午饭后,纪尧等人把郑琼带回了市局。
赵靖靖带了张报告过来:「法医验证跟刘强山的说法一致,郑宵的死亡时间爲五年前,死因爲窒息。」
说完递了张透明物证袋。
里面放着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白色的底,红色的字,清秀飘逸的瘦金字体。
「万恶之源。」日期跟蒋薇的那张一样,十九年前的新年,孤儿院大火那天。
检验科的同事从疑似郑宵的屍骨牙齿里取了牙髓样本,跟郑琼的进行了比对。
快下班的时候检测结果出来,证实了郑宵的身份。
刘强山没说谎,郑宵是真的早已经死了。
纪尧亲自审了一遍郑琼。
郑琼表示十九年前自己还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从事贩卖孩童的勾当,他说他以爲那些孩子都是被抛弃的,他们留他们在孤儿院生活是做好事。
纪尧对此持怀疑态度,十九年前,郑琼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他没参与犯罪,起码也应该是知情的。
纪尧拿出罗海遥的照片:「这个人,你总该认识了吧。」
郑琼当然认识,他如今这副境地,全拜这个人所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谁都可以踩他一脚,谁都可以辱骂殴打他。
但他不敢多说,他知道罗海遥的手段:「罗氏小罗总,当然认识。」
纪尧盯着他:「是罗海遥也是郑九。你以前没少欺负他吧。」
郑琼低着头不说话。
纪尧又拿出陈警官的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郑琼说:「见过。」
纪尧心里一紧,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说见到过他的人:「在哪见过,具体阐述一下。」
郑琼都没有思考,直接就答道:「十九年前,他们杀死了他。」
「郑宵、徐芹、乔振、郭莹,他们联手杀了他。」
「所以他们现在都死了,都是报应。」
他脱口而出,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问题似的。
这个原本死气沉沉没有生气的人,眼底终於泛出了一点异样的光芒来。